我爱吃菠萝

【季夏季】命中注定(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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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字数的一更,因为他俩如果再不进入感情线,我也要被急死了。



 

季白一向觉得自己这张脸就算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绝不难看,更不吓人,没想到就一会功夫接连受了几次打击。

 

先是一进病房,那女孩就惊恐地看着他,他才走到病床前开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就像见了鬼似地尖叫起来,引得同病房的病人纷纷侧目。

接着闻声而来的女医生毫不留情地把他推了出去,还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医生,她这是怎么了?”季白陪着笑问。

面相严厉的女医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问:“你是她什么人?”

“警察。”季白出示了警官证:“半夜的时候我同事送她来的。”

“不能受刺激,不能有男人接近。”女医生推了推眼镜,显然对季白擅自探病的行为很不满。

“那多久能出院?”

“出院?早着呢。她身上有病,还要治段日子。”

“什么病?”

“病人隐私,能随便说吗?”女医生提高了声调:“我正要问你们呢,这住院算谁账上,你们送她来的时候就交了一千块钱押金,化验检查一做差不多就没了,后面账单谁付?”

季白一思忖:“我付吧,一楼大厅预缴费是吗?”

女医生语气这才和缓了些:“是的。她情绪不稳定,受不了刺激,你们暂时别找她问话了,尤其是男人。”

季白低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问:“能把她转到单人间吗?费用我付。”

“行,我帮你看看还有没有空房。”女医生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怪造孽的。”

 

季白出了医院,看了看表,才上午十点多,想给夏远电话,又怕扰了夏远的懒觉,于是决定干脆回局里看看证物和监控,找找有没有什么新线索。结果把监控资料室门一推开,看到一个眼熟的顺毛后脑勺,不是夏远是谁?

 

夏远听到动静,只是回头瞟了他一眼,就又把脑袋转回去了。

季白推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夏远身边:“不休假跑来值班,很勤奋啊,想在我这个新上司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你想多了,单身狗无聊没事做而已。”夏远又送了他一个白眼。

 

季白看着夏远面前密密麻麻画着记号的纸,又看了看夏远,笑了起来。

明明就是想早点破案,可是嘴硬不会说出来,夏远的这点小别扭,在他看来特别可爱。

 

夏远有点恼了:“鬼笑什么?你来干嘛?”

“我也单身,也无聊,就过来看看。”

 

夏远的目光在季白脸上巡游了一圈:“有钱又帅,我看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吧。”

 

季白这下笑出了声:“行,我就当你在夸我了。”他凑上来问:“有什么发现吗?”

“没!后面人流太大,监控太散,可能还要忙个好几天。”夏远鼻子皱了皱:“你身上咋一股消毒水味,去了医院也不该这么大味道啊,医生咋说?”

 

“刚看到那个女孩就被医生赶出来了,说她受不得刺激。我过几天让许诩过去跟她聊聊,都是女孩子好说话。”他低下头拎起衣服闻了闻:“医院喷消毒水的时候不小心喷我身上了,你鼻子倒挺灵。”

 

“是你凑得太近了。”夏远不忘挖苦他一句:“为什么不喷别人就喷你,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像病毒。”

“那你可千万当心,我要是病毒,第一个感染你。”季白回怼了一句,又说:“我看你也看了半天监控了,先歇歇,我们去看看证物里有什么线索。”

 

女孩的衣物装在证物箱里,两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身份证件。一个口袋里有一张纸币和几枚硬币,加起来不超过20块钱,另一个口袋的缝隙里,他俩抠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车票票根,是一张从北江市下属县城发车的不记名车票,看样子女孩就是从那里坐车来北江市的。

 

“行!”夏远把衣物整理好,放回证物箱:“总算不是一无所获。”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犹豫了一下对季白说:“关于那个节育环,我以前办案的时候也遇到过未成年人上环的,都是性工作者,无一例外。”

 

季白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就顺着这个思路出发吧。”

 

 

拉网式摸排进行了好些天,虽然投入的警力不少,但因为监控并不是特别高清,所以他们找到的嫌疑人远远不止监控里那三人,只要看着像的都请来警局取了样,但是DNA没一个对上的。中间许诩也去医院看过那女孩好几次,但是那女孩就像哑巴了,一句话也不说。许诩也不敢太刺激她,每次陪她一会就回来了。

 

“季队——!远哥——!”这天雷子兴奋地冲进队长办公室,把季白和夏远吓了一跳。

“有话好好说,嚷嚷什么。”夏远瞪了雷子一眼。

“DNA对上了!DNA对上了!就我们昨天不是找到四个流浪汉吗?有一个的DNA对上了。”

 

季白手里的笔“啪”地一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马上拘传,我们来审!”

 

证据确凿,审讯起来并不费力。这个流浪汉就是看女孩靠树坐着,好像昏过去了,一时色心起,趁没人的时候把女孩强奸了,刚完事,觉得身后来人了就提着裤子跑了,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警察找到。

 

“你个人渣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夏远大怒,猛地一拍桌,地板都震了一震,吓得老虎凳上的嫌疑人一颤,夏远的眉头倏地皱了一下。

“行了!”一直盯着他的季白抓住他的手腕,扭过来看了一眼,夏远掌心的红印还没退,通红通红的。季白松开了手:“去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到了办公室,季白靠窗点了一支烟,英俊的面孔在烟雾里一会清楚一会模糊。

“好了好了少抽点!”夏远皱了皱眉:“天天祸害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递到季白手上:“烟瘾犯了试试这个。”

季白摊开手,看着手心里那颗糖,笑了笑:“一颗哪够?”

“商店门朝哪开不知道吗?有什么话快说。”

 

季白握起拳,将薄荷糖放进口袋,又抽了一口烟:“这个案子,如果只是说强奸案,可以结案了。”

“你不想到此为止?”夏远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下午打算让许诩再去看看那个女孩,你也一起?”

“嗯。”

“还疼吗?”季白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夏远一愣。

季白抓住他的手腕抬起来看了看,掌心红印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红色,又放下松了手。

“下次跟犯人过不去就行了,别跟自己过不去。”

夏远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只闷闷说道:“知道了。”

 

下午三人去看女孩的时候,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依然有种一碰就碎的感觉。她漠然地看了一眼季白和夏远,眼神里尽是厌恶,转向许诩的时候,目光却变了,有隐隐的依赖和信任。

 

季白向夏远使了个眼色,两人就退了出来,关上门,只留许诩在里面。

 

病房里很安静,只是过了半个小时,女孩突然尖叫着大吵大嚷起来,然后就听见东西稀里哗啦砸地上的声音。

 

季白推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开水瓶砸地上,水银瓶胆碎了一地,一片狼藉。女孩双手抱头,惊恐万分,许诩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医生也来了,将三人都赶了出去:“说了她还不能受刺激,你们不信。改天再来吧。”

 

三人上了季白的车,季白问许诩:“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就跟她说,欺负她的人抓到了,让她想想家在哪里,我们可以送她回去,她就突然情绪失控了,把东西也砸了。”

“开口说话了吗?”

“说了,她就反复喊着同一句话,我听着好像是‘我不回红红理发店,你们别想抓我回去——!’、‘我不回红红理发店,你们别想抓我回去——!’”

“红红理发店——”季白轻轻念叨着,若有所思。

 

女孩坐车来的县城里果真有红红理发店,还不止一家。夏远看着电脑上的资料问季白:“你觉得会是哪家?”

 

“碰碰运气,要不就从这家开始吧!”季白指着其中一家店:“二楼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我看可疑得很。”

 

“行,业主林九红,她老公是当地派出所的所长。”

“你怎么知道?”

“我线人多,提前找人问了问。”

“有没有问这家店是做什么的,正不正常?”

“问了,他支支吾吾不肯说。”

“那你认不认识做假证的,给我俩搞两个假身份证,我们过几天去县城看看。”

夏远惊诧地看着季白,满脸都写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得了,别装了,演技再好你也拿不了奥斯卡,快去!”季白推了他一把,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很快,夏远打完电话回来,跟季白表示搞定。

季白很满意,又伸手呼噜了一把夏远的顺毛:“明天我们开个会,让全警局警力这些天待命,万一那家店有问题就立马端了它,不给他们反应时间。”他想了想:“为了不走漏风声,开会的时候不用说什么事情,让大家待命就行。”

夏远摸了摸后脑勺,内心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个屡教不改的人说什么了。

 

 

 

林九红的理发店开在一个临街的店面上,一楼开门迎客,二楼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这条街人流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隔三差五就有人进店,个把小时后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离开。

 

他们怕打草惊蛇,也没敢在周边多打听,就窝在车里举着望远镜远远观察这家店,观察了几小时。

 

“你确定要进去?”夏远看着开始整理身上东西的季白:“我赌你一进去就露馅。”

“怎么说?”季白一边说一边打开钱包,将自己的银行卡、身份证、警官证和驾照递过来,只留了一张假身份证和一叠钞票在里面。

“你去高级会所还差不多,去什么红红理发店?”夏远的目光定格在了季白的手腕上:“不过这表选得还不错,几千块钱,适合这种地方。”

 

“临时买的,手机也临时买了个,号码是139818XXXXX,你记住了。”季白说着,将自己平时用的手机递了过来,又开始解佩枪。

 

当他把佩枪递过来的时候,夏远掂了掂季白的枪,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是不是傻,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什么都往我这放,要是我是个混账玩意,你就完了,知道吗?”

 

“你是混账玩意吗?”季白盯着他问。

“不是!”

“那不就得了?”季白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保管,出了岔子我俩一起受处分。”

“那你也不能谁都轻信,再信任的人也可能会骗你。”

季白笑了笑:“我不就只信你吗?哪有谁都轻信。”他看着夏远脸色渐渐不对,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夏远看了眼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还是我去吧,你这一身大少爷气质太重了。”说话间就准备整理东西,季白一把按住了他:“我去,这是命令!”

“露馅了咋办?”

“你有枪,你救我。”

夏远一怔,说道:“行吧,你别以身相许就行,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看你想太多。”季白毫不留情地怼了回来:“在车里等着我。”

 

季白进了店,立刻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迎了上来:“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我要洗个头发,然后吹一下。”

“好咧,小燕过来,招呼一下这位先生。”

 

吹头发的时候,不时有男人进店,直接上二楼。

“你们二楼是做什么的?”季白瞟了一眼二楼,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二楼啊,是足疗和按摩的地方。”给季白吹头发的小燕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身材瘦弱,长相普通,只是肤色也跟被强奸的那个女孩一样,非常非常苍白,好像很少见到阳光:“啊,先生,这里有几根白头发,我帮你拔了吧。”小燕说着,俯下身来,好像在找白发,季白却听到她用气声在耳边轻轻说:“你不是本地人吧,不要上去。”

 

季白心里微微一惊,等小燕直起身,他问道:“直接上二楼就可以了吗?你也做足疗和按摩?”

小燕身体一下子僵了,结结巴巴地说:“要去那边——去那边登记身份证信息,还要暂时收走手机。我做得少,偶尔做!”

“行,那就你吧。”

 

小燕带着季白去登记信息,全程都很紧张,那个迎客的三十岁女人见状,不满地训了小燕一句:“难得有客人点名要你,你可得好好表现。”小燕嗫嗫喏喏应了一声是。

 

交了手机后,季白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小间,打开门,一股带着点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开了灯,小间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摆着一个电话。床单被褥倒像是刚换过,不是很脏。

 

季白进了屋,小燕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季白看着紧闭的窗户皱了皱眉:“你们从来不开窗吗?”

“不开的。”小燕低眉顺眼地说。

 

季白走到窗前,刚刚握住窗帘的边,小燕就吓坏了,冲上来抱住季白的胳膊:“不可以!”

 

“好,不开就不开。”季白坐回床上:“你们这里的服务不是足疗和按摩吗?怎么没看到足疗桶?”

小燕走到床头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对季白说:“一会就送来!”

 

过了一会,果然有人敲门,送了一个装着药水的足疗桶过来,送桶的人还用方言教训了小燕几句,季白依稀分辨出那人说的是:“你们怎么还没开始,搞快点!”

 

小燕拿起毛巾就要给季白洗脚,季白接过毛巾:“我自己来吧,你陪我聊聊天就行。”

 

“只聊天不行。”小燕低着头说。

“那要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小燕边说边开始解衣服。

“停!”季白赶紧喊了一声,小燕的手停住了。

 

季白有点无奈:“你走到对面,背对着我,把上身的衣服解下来给我看看!”

小燕不明所以地走到对面,解下了上身的衣服。季白看到她的背部,一道道青紫印子触目惊心。

“好了,你可以穿回去了!”

 

这边夏远在车里,等季白进店后,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莫名烦躁。

搞什么鬼!季白这王八蛋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夏远恨恨地想。

 

 

小燕穿好衣服坐回季白身边,季白低声问了她一句:“你真的没想过出去吗?”

小燕一惊,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血色尽失。她咬了咬唇,突然蹲下来接过季白手里的毛巾,开始给季白洗脚,然后好像一个没蹲稳,把桶碰翻了,药水流了一地。

她抬起头,季白看到她用唇语说道:“骂我!”

 

季白马上发飙了:“你是怎么做事的,洗个脚都洗不好!”

 

季白一发飙,理发店里立刻有人冲了进来,小燕哭哭啼啼地说:“你们让他走,我不伺候他了!”那人狠狠瞪了小燕一眼,把小燕拖走了。

 

季白结账的时候把临时买的手机拿了回来,虽然理发店莫名其妙收了他一千,是十足的黑店,但是他并没怎么在意。只是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女孩子的哭喊和别人的叫骂,他听得出是小燕的声音,不由得心下有些凄然。

 

夏远等人等得万分烦躁的时候看到季白出了店,却并没有朝车子这边走来。过了一会他就看出了端倪:季白又被四个壮汉跟上了,比上次还多一个。

 

这家伙还真是容易被人跟踪的体质!

 

他举起望远镜,看到季白的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过了一会自己的手机就亮了,是一条消息:“红红有问题 市局全部可用警力 突击端了”。

 

这盲打技术不错啊!夏远忽然觉得季白的技能有点多。

 

夏远打了市局电话,估计还有两小时市局的警力才能到,于是发动汽车,向季白离去的方向慢慢跟了上去。

 

季白显然在带着那几个人绕圈子,绕了一个多小时,那些人彻底失去了耐心,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就把季白截住了。虽然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大家都是看一眼就走了,没人敢管闲事。

 

季白有些警惕地问:“你们是谁,想干嘛?你们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一个长相蛮横的人走上前,阴恻恻地说:“报警啊,警民一家亲,我们就是民。我们正想请你去派出所走一趟呢!”

季白流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还装蒜,本大爷一看你就是那种暗访小记者,根本不是去找乐子的!”

“大哥,别跟他废话,把他带到派出所给姐夫审一审,内裤都能给他扒了。”

那个长相蛮横的人一把扼住季白的喉咙:“你是自觉跟我们走,还是我们打晕你,拖着你走!”

季白的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我跟你们走。”

 

夏远举着望远镜看着季白的表情,心里默默感叹:这演技也就比当红明星赵真差那么一点点。可是他们要去哪?

 

他加速了一把,驱车上前,拦住这几个人:“去哪,要载你们一程吗?我赚点外快,可以算便宜点。”

“不用,快滚!我们有车来接!”蛮横男不耐烦地说。

“那你呢?”他冲季白喊。

“不用不用,我们一起的,去派出所见一个人,你走吧,先忙你的事情。”

“闭嘴,哪来那么多废话!”那汉子凶了季白一眼,又对夏远说:“快滚!”

 

夏远耸了耸肩,摇起车窗,把车开走了。

 

他看了看表,给雷子打了个电话:“雷子,你们什么时候到?来了多少人。”

 

“远哥,还有30分钟左右到,调了大约100人过来。”他顿了顿:“你师父也在,他当时正好在局里,说怕你有危险,一定要跟过来。”

 

夏远默然了一会,才说:“那好,你带40个人跟我在县派出所附近会合,剩下60个人归我师父指挥,具体事项我会跟师父说的。”

“收到!”

 

夏远拨通了杨建群的电话:“师父!”

“咋了远子,语气这么委屈,你有危险?”

“怎么会?”夏远调整了一下语气:“我让雷子带40个人跟我会合,剩下的人都归你指挥,XX路的红红理发店有问题,你们直接突击那家店,控制所有相关人员,尽量搜集证据,全靠你了!”

“行了,你放心吧,自己小心点!”

“知道。”

 

夏远收了电话,驱车开往县派出所,到的时候,又等了一会,雷子他们才到。夏远拿了一个监听耳麦,跟大家说:“现在季队应该在里面,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我跟雷子先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蹲守,听行动指令。千万记住不要跟地方上起冲突,我们的目标只是保证季队的安全,明白了吗?”

“明白!”

 

派出所的人听说市局的人来检查工作,忙不迭地端茶倒水递烟:“不知道你们会来,招待不周,请多多见谅,我这就去跟所长通报一声。”

 

“不用,雷子,你陪他聊聊天!”夏远拦住了他,大跨步朝一间亮着灯的审讯室走去,一把推开了门,一个有点秃顶的中年人愕然地转过头,对面两个人还对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不远处是四分五裂的手机残骸。

 

 “住手!”夏远大喝了一声,走上前分开那两个人,将鼻青脸肿的季白扶了起来:“你是傻子吗,随便别人打?!”

 

季白摸了一把鼻血:“他们把监控关了,下次这种情况记得先拍照取证,扶不扶我不重要。”

 

……夏远气得甩开了手:“我看你脑子真被打坏了!”

 

这时秃顶中年人终于回过神,喊了出来:“你是谁,敢擅闯审讯室?”

 

“他们是市局的!”那个负责接待的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雷子跟后面:“远哥,我没拦住他。”

 

秃顶男人的脸色阴晴不定,这时季白悠悠问了一句:“夏远,你带了多少人来?”

“四十。”

季白看向秃顶中年人:“如果我算的没错,加上你的那些打手,现在派出所也就二十个人顶天了,你还在考虑该不该动武吗?”

 

秃顶中年人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这时夏远接了个电话,挂断后,他双手撑桌上,对秃顶中年人说:“红红理发店已经被端了,至于你的账,我们会慢慢算,合法合规地算。”

 

秃顶中年人终于全身一软,面色灰败地瘫在椅子上。

 

十一

 

“就不该让你去!”回程的路上夏远一边开车一边叨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还要我来救你!”

 

季白本来阖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这句话微微睁开眼:“你担心什么,我不会以身相许的。”

夏远语塞了一会,问道:“你做了什么被他们发现了?”

季白冷哼了一声:“就是什么都没做才被他们发现了。”

 

夏远咂摸着这句话的意思,安静了一会。季白闭上眼,觉得自己能好好睡一会了。虽然伤得不重,但脸颊还是火辣辣地疼,也不知道鼻梁骨折了没有,睁眼也费力。结果还没阖眼几分钟,又听到夏远说:“我还是想不通。”

 

季白无奈地睁开眼:“想不通什么?”

 

“你明知道那帮龟孙子不会开监控留证据,干嘛还跟着他们去派出所白白挨打?我不信你真那么傻!”

季白没说话,只是在衣角摸了摸,然后一按,车里就响起了秃顶中年人的声音:

“……你小子敢找理发店的麻烦,活得不耐烦了,谁不知道那里是我罩着的,给我狠狠地打!……”

夏远睁大了眼睛:“你在衣服里面缝了一个微型录音笔?”

季白点了点头。

夏远这才发现季白很不想说话的样子,他看着季白那张被伤得有点惨的脸,问:“很疼吗?回来以后去医院看看。”

面对着这迟来的关心,季白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突然睁眼说了句:“谢谢!”

夏远怔了怔:“谢什么?”

“你把我的东西保管得很好,我不用受处分了。”

夏远冷笑了一声:“以后这种事别找我,银行卡除外。”

季白笑了笑:“想管我的银行卡吗?我考虑考虑。”

夏远突然觉得不对:“我不是那意思。”

“没事,我卡多。”季白仿佛完全不在意:“你是什么意思?”

大我两岁的老狐狸,夏远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他们几乎跟杨建群同时到的市局,杨建群带回来了不少人,夏远跟季白说了一声,就直接过来找杨建群问情况,可是一到师父面前,看到杨建群熬红的眼睛和两鬓的白发,他就鼻子一热。

 

杨建群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是咋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

“没事,师父,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整个就一扫黄打非现场,我看好几个小姑娘都没成年。”杨建群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们也真是绝了,在每个房间都装了针孔摄像机,还有……”

夏远听杨建群说完现场情况,说道:“师父,你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你们呢?”

“我们连夜问话吧,毕竟这么多人,不然24小时一过又要放人走了。”

“你们年轻人就是精力好,那好,也别太拼了。”

“知道。”

 

他跟季白说准备连夜讯问的时候,季白环视了一圈,指着一个长相普通的瘦弱姑娘说:“先问她吧。”

那姑娘本来很惶恐,看到季白后眼睛居然有了一丝光亮。

夏远心下了然:“你进店后遇到的是她吧。”

“嗯,叫小燕。”季白很坦然。

 

小燕很配合,一五一十说了很多,这些女孩大多是招工名义被骗来强迫卖淫的,有不配合的就会挨毒打,平时也经常受虐待。那个秃顶中年人就是林九红的老公兼保护伞。有女孩受不了找机会跑出去又被抓回来暴打一顿,她们就不敢轻易跑了。小燕还对着照片指认了医院里那个女孩就是他们店的,叫丽丽,前几天因为有个癖好奇怪的客人老是点她,她受不了折磨就找机会跑了。

 

讯问结束的时候小燕从他们身边走过,季白叫住她:“我朋友酒店正好缺服务员,如果你不嫌弃,过几天出去后我帮你介绍一下吧。”

 

小燕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看着季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捏着衣角出去了。

 

“她喜欢你!”夏远直截了当地说。

“嗯,是个聪明又可怜的姑娘。”季白看着小燕的身影,沉默了一会说:“问下一个吧。”

……

 

审讯持续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他们已经讯问了不少人,女孩们大多很配合,只有理发店的管理者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百般抵赖。季白想了想:“走,我们去看看你师父搜来的摄像机视频。”

 

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夜深人静和季白孤男寡男待监控室看了一个又一个小视频后,夏远还是有点遭不住了,感觉尴尬的气息从脚底一丝丝往上冒。

 

季白看着夏远越来越怪异的神色,有点好笑:“你怎么了?”

夏远古怪地瞅了他一眼:“我在想幸好你没干嘛,不然这里放的就是你的活|春|宫了。”

“我的活|春|宫哪有这么容易看到,那是需要眼福的。”季白站起身:“好了,就到这吧,我们继续去审那个不说实话的。”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背影显得格外修长。

 

夏远看着季白的长腿细腰翘臀,再想想小视频里那些油腻的中年肚腩男人,一时间居然觉得季白的话有点道理,确实是需要眼福的。

 

十二

 

几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小燕又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进了警局。

“小燕,又来犒劳加班人士了。”夏远正好路过,揶揄了她一句:“今天人齐,季白也在,我去叫他出来。”

小燕笑了笑:“都来吃呗,我买的多,我还有事要说。”

 

东西摊开,水果、卤菜、小蛋糕、炸鸡柳……摆了整整一桌。

大家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小燕说:“我以后不会常来了。”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她,她有点羞涩地笑着说:“我恋爱了!”

雷子一听,冲许诩脱口而出:“许诩,你看你情敌又少了一个,你要抓紧啊!”

许诩当时正在往口里塞一个小蛋糕,顿时噎得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师父以前女朋友可漂亮了。”

大家哄笑起来,许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红得跟番茄一样。

 

夏远看了季白一眼,正好跟季白的目光撞个正着。

季白收回目光,笑着说:“好了,小燕恋爱是好事,你们别逗许诩了。”然后看向许诩,问道:“对了,丽丽怎么样?好久没她消息了。”

“她挺好的,前几天还给我写了信,回老家重新上学还挺适应的。”

转移话题的高手,夏远暗暗佩服。

 

第二天全局开表彰大会,刑警队因为最近几个月表现出色,获得了集体嘉奖。恰逢周五,当天事又不多,大家闹着要去聚餐唱K。

 

“去吧去吧,都去!”季白大手一挥:“我请客。”

“师父,我就不去了。”许诩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我又不喜欢热闹,又不会喝酒。”

“去吧,难得大家兴致这么高,你又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大不了我不准他们灌你。”他看向夏远:“尤其是你!”

“行了,我又不是酒鬼。”他瞪了季白一眼,跟许诩说:“去吧,让你师父送你回家。”

季白眼神在夏远跟许诩中间来回打了几个转,说道:“行,那就这样吧。大家想去哪?我们合计一下。”

 

大家开开心心去火锅店搓了一顿,然后去唱K。在吵吵闹闹的K房里坐了半个小时,许诩就坐不住了,跟季白说想回家。

 

季白琢磨着许诩确实不喜欢这种场合:“好,我送你。”

“不用了师父,我打车回去就行,现在时间还早。”

“不,我送你吧。”他看了一眼夏远,跟雷子说:“盯着那家伙一点,别让他喝太多。”

 

季白回K房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他刚推开门,雷子急急忙忙上前跟他说:“季队,你走了以后,远哥就喝疯了,我们都劝不住!”

 

季白皱眉上前,看到夏远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麦唱刘若英的《后来》,脸居然哭得皱巴巴的。

 

季白坐下来,抱住夏远去抢他手里的酒瓶:“夏远,把酒给我!”没想到夏远将他猛地一推:“别管我!”,力气出奇的大,一把将他推开了。

 

季白当时就火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雷子见势不妙,赶紧将季白拉走:“季队,远哥可能是心情不好。今天是他前女友生日,他心里可能怪难受的,点了个小生日蛋糕吃了之后就开始狂灌酒了。你别生他气。”

季白看了一眼夏远,冷冷地说:“让他喝,谁也不许再给他送酒。”

 

夏远喝完手里那一瓶,终于醉倒在沙发上。

雷子为难地看着季白:“现在怎么办?”

 

“我送他回去!”季白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钱交给雷子:“多的以后聚餐,不够下周找我要,你们给我搭把手,把他弄我车上去。”

 

季白载着喝断片的夏远,本来是朝着夏远家开,开了一半,他改变了主意,掉头向自己家开去。毕竟自己熟悉的地方,照顾人也方便点。

 

他把车开进车库,把人事不知的夏远抱出来,然后半扶半拖着夏远往电梯走。

 

进了电梯,还没来得及按楼层,本来一只手搭他肩上的夏远突然转了个身,抱住了他,季白当时就懵了。

 

夏远本来就跟他一般高,这样正面一抱,就抱得严严实实,然后夏远毛茸茸的脑袋就靠了上来。

 

这时电梯里进来一个女人,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俩一眼,按了一个5楼。

 

季白硬着头皮伸手按了一个7楼,其实他家在23楼。

 

好不容易5楼到了,那女人走了,季白松了一口气,刚按下23楼,就听到夏远鼻子抽了抽,发出细小的呜咽的声音,就好像刚出生的、受了委屈的幼兽。然后他的鼻尖开始蹭季白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扑在季白的脖子上,麻麻痒痒的,心头有一股诡异的电流流过,季白当时就觉得自己快炸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夏远的脸:“乖,别闹!”

 

夏远的动作微微一停,闭眼抬起头,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季白的脸,仿佛这样的动作才能让他舒服一点。

夏远的脸滚烫,而季白的脸是凉的,蹭过来的时候,那触感让季白呼吸一滞。

 

季白见过不少大场面,但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他有点绝望地看着电梯里的摄像头,第一次后悔自己买房为什么买在了23楼,也第一次有了破坏公物的想法。

 

当夏远带着细碎的呜咽,用唇在他的唇角轻轻蹭来蹭去的时候,季白想:算了,听天由命吧,反正肯定早就被监控那头的人当成一对基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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